查看原文
其他

新书推荐丨《在深渊》:莉奥诺拉·卡林顿与超现实主义的女性书写

The following article is from 北大西语 Author 郑楠,魏添歌


简介



“何谓恐怖,即一个人的愤怒被残忍扼杀。我从未真正感到愤怒。我觉得自己没有时间。渴望作画的想法折磨着我。”

用五天时间,莉奥诺拉·卡林顿讲述了自己被关进疗养院的经历:

在法国,她经受强制性呕吐,期待战时世界的失序得以平复。

在西班牙,她产生了被害妄想,被佛朗哥的警察带走、羞辱。

遭关押后,她被注射多种药物,绑缚在床上动弹不得,几乎放弃逃离这个地狱般的处所。

在最受幻觉困扰的时期,她仍保持着艺术家的本能,用家具搭建想象的雕塑。

这是她对自己疯癫和痛苦的诚实记录。


(点击下方图片即可跳转至购买页面)

在深渊

莉奥诺拉·卡林顿

译者:郑楠

出版社: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原作名:Down Below   

出版年:2023-8

页数:144

ISBN: 9787559858955




莉奥诺拉·卡林顿

Leonora Carrington,1917—2011


墨西哥艺术家、作家,超现实主义运动的重要代表人物。

1917年,卡林顿出生于一个富裕的英国家庭,少女时代先后被两所修道院学校开除;

1937年,与超现实主义艺术家马克斯·恩斯特私奔,成为巴黎艺术圈的宠儿;

1940年,恩斯特遭纳粹逮捕,卡林顿精神濒临崩溃,被送往精神病院;    

从医院逃走后,卡林顿辗转去了美国和墨西哥,继续从事艺术创作,直至去世。



译者评价



虽然莱昂诺拉•卡灵顿时常被定义为一位英国超现实主义女画家、德国画家马克思•恩斯特的“缪斯”,但她的绘画创作与其文学写作相融相生,并与其个人经历紧密相连。卡灵顿的文学和艺术创作经历了新月初探期、满月过渡期和残月成熟期三个重要阶段,各阶段借鉴的文化灵感和采用的审美意象各有侧重。除了超现实主义,还包括崇奉强大女性神祇的异教文明和凯尔特神话,以及墨西哥前哥伦布时期文化及民间传统等等。卡灵顿如炼金术士般对新旧大陆不同魔幻意象的融合,挑战了固有的审美和文化定式,并成功构建了一种撷取自女性日常生活经验、从被物化的“缪斯”蜕变为强大“神母”的女性主义。

——郑楠:《月相三阶段:从新月、满月到残月——论莱昂诺拉·卡灵顿“双联”创作中的多文化女性主义》,载《国外文学》2021年1期。



摘编



她(莉奥诺拉·卡林顿)坚信自我是复数的,相信佛教教义中的轮回观 (人死后,灵魂会从一具躯体迁移至另一具躯体),并且不论等级,对所有事物均怀有同情之心。《在深渊》中,莉奥诺拉描述了她如何“温和地在山岳、身体和思维之间寻找共识”,如何“经由肌肤……经由某种“触感’语言和动物对话:“当其他人靠近时,那些动物会立刻逃散,我却可以把它们吸引到身边。”


《自画像》(Self-Portrait)

1937-38年


自童年起,莉奥诺拉·卡林顿便是一名探索者,怀有一种对存在的形而上学维度的信仰,因此不断找寻着一份与此契合的神圣经文。她继续让自己沉迷于占卜、魔法、星象以及各种巫术中。虽然她对形而上学无休无止的探索算得上认真,但从未郑重其事地对待过它。她曾一度为炼金术深深着迷,但她为炼金配方表带来的是一抹童话故事里巫师的轻盈奇幻,而非大师的高谈阔论。尽管她坚信会找到“哲人石”之类的东西,可她觉得自己没有能企及神奇事物的特殊力量,也不相信未来能获得这种力量。作为一个表里如一的人,莉奥诺拉能看到自己毕生的追求——不论是俗世的还是宗教的——有可笑和滑稽的一面,但同时又热切地将这种追求坚持下去。



《女巨人》(The Giantess)

1947年


我的胃是社会的座席,然而也是我与大地上所有的元素联结的地方。它是大地之镜,它所映照的如人物镜像般真实。为了恰切、清晰、 忠实地映照大地,必须将厚厚的、层叠的污垢(公认的常规)从镜中一—也就是我的胃中——清除:我所说的 “大地”,指的当然是天地间所有的地球、星星与太阳,以及微生物星系中所有的星星、太阳与地球。

我感到,以太阳为媒介,我就是双性人、月亮、圣灵、吉卜赛人、杂技演员、莉奥诺拉 .卡林顿以人及女人。之后我还命中注定会成为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女王。我是那个将宗教公之于众的她,肩负自由与转化为知识的世间之罪,是男人和女人与上帝和宇宙的联合,一切皆平等。我左侧大腿上的肿块似乎不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了,而是变成了月亮左边的那颗太阳;我在太阳室里的所有舞动与回旋,均以此肿块为支点。那里不再疼痛,因为我感到自己己和太阳融为一体。我的双手——左手夏娃,右手亚当——彼此理解,两者的技能因此增强了十倍。

我利用何塞给我的寥寥几张纸和一支铅笔做了运算,推断出父亲是行星宇宙,由土星符号代表。儿子是太阳,我则是月亮,三位一体的关键要素,拥有关于地球、其植物和生物的显微镜般细致的见解。我心知基督已死、万劫不复,而我不得不接替主的位置,因为缺失女人和细致见解的三位一体已变得枯乏而残缺。基督已被太阳取代。我是以圣灵身份履行职责的在世基督。



《小鳄鱼怎么了》(How Doth the Little Crocodile)

1998年


塔内有一个环形房间,墙上有五扇透光的牛眼窗:一扇红色,一扇绿色(地球及其植被),一扇透明 (地球及其子民),一扇黄色(太阳),一扇淡紫(月亮、黑夜、未来)。一根木柱从天花板上伸出来,作为这奇怪空间的中心轴,穿过一张五边形桌中心,桌面铺有一小块布满灰尘、破旧不堪的红色桌布。依我看,桌上这片显眼的狼藉定是上帝和上帝之子的杰作:狼藉遍布于摆在那里的各色物品之间,狼藉装置于人类机械的齿轮之中——正是这停摆的人类机械,令世界陷入痛苦、战争、穷困和无知中无法自拔。


《玛雅人的奇幻世界》(El mundo mágico de los mayas)

1964年 




简评



陷入深渊,涉过黑暗

——读莉奥诺拉·卡林顿《在深渊》

▪️22本魏添歌  

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女神执掌智慧、战争与艺术。然而在墨西哥女艺术家莉奥诺拉·卡林顿的身上,我们感受到,女性、智慧、艺术与战争的结合是值得怀疑的——卡林顿作为拥有智慧与艺术的女性,很自然地走向了战争的对立面;与之相反,纳粹主义者们践行“为艺术而艺术”的信条,审美化战争,最终让世界陷入了战争的泥淖,并与艺术渐行渐远。

Fiat ars, pereat mundus(崇尚艺术,摧毁世界)——这便是瓦尔特·本雅明所批判的纳粹主义艺术信条。纵观莉奥诺拉·卡林顿的人生与创作轨迹,纳粹主义幽灵总是萦绕在其中。一方面,纳粹的追捕、精神病院的虐待让卡林顿如堕深渊,在她的肉体和精神上割下道道伤痕,卡林顿把这些伤口中喷溅出来的血液描绘成鲜花的形状,才有了作品《在深渊》;另一方面,卡林顿的艺术世界,可以看作是一种对纳粹主义艺术观全方位的抗争。然而她不是像雅典娜一样的战士,她没有通过战争的暴力方式去进行反抗,以暴易暴,而是在“阴性写作”中表达自己,展示属于女性温和而富有美学色彩的力量。

    为何我认为卡林顿的作品是“对纳粹主义艺术观全方位的抗争”?事实上,不仅仅是纳粹主义,卡林顿仿佛吸收着一切,也反叛着一切。其中最暧昧的关系莫过于她与超现实主义的关系——身为马克斯·恩斯特的情人,超现实主义运动的贡献者,她的作品一边在平面和立体交织的笔触与光怪陆离的造像中超越着现实,一边又以女性气质、自我体验、精神错乱与异质文明入画,超越着“超现实”,就像以骑士反骑士的堂吉诃德精神。

人文艺术发展到20世纪,无数将从前推倒重来的思潮在欧洲大陆勃兴,由安德烈·布勒东揭橥的超现实主义只是其中的“后浪”。在此之前,达达主义把长了八字胡的蒙娜丽莎和小便池抬进了博物馆,将欧洲的“礼崩乐坏”抬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超现实主义接手达达主义以后,不再以一味摧毁过去为宗旨,而是尝试将梦境、迷幻与潜意识解放出来;将现实融化、拆解、重组。尽管力图解决达达主义的过分虚无,超现实主义还是遭到了不少艺术家的批评,例如古巴文学家阿莱霍·卡彭铁尔在《人间王国》的序言中所认为的——超现实主义是人造的超现实,最后走向的是机械、呆板,而拉丁美洲的神奇现实却是原始而活生生的超现实。

美洲自身的神奇现实成为了卡林顿后期创作时的思想资源,然而早在她移居墨西哥之前,她就已经勘查到,无论是超现实主义运动还是其之前的诸多文化,都没能对父权制、资本主义和欧洲中心主义结构性的霸权作出反抗。卡林顿超越了超现实主义,她的思想多彩而流动,是对一神教信仰和理性主义相结合的西方文明主体脉络的反叛;也是对身心二元论,物与物之间差距森严、秩序井然的思想结构的反叛。在进行《在深渊》的文本冒险时,我不止一次想到《哈利·波特》——卡林顿不仰仗魔咒就可以在物与物、人与动物,人与宇宙之间建立广泛的联系与相互转化的途径。她的“哲人石”可以点石成金。她的炼金术将世界置于一口大坩埚中,我们虽然都仅仅是坩埚中微小的一匙物质,却包含了组成宇宙的所有元素。这又不禁让我想到庄子以及托卡尔丘克——后来才知道卡林顿的长篇小说《魔角》中文版导读正是出自托卡尔丘克之手。魔法、占星、个人宗教,甚至佛教轮回都能成为她思想的组成部分。卡林顿在异质思想中的浸润让她在文字和绘画中能够软化这个僵硬、冰冷、残酷的世界,并以女性嵌入三位一体的方式力图构建超越性的宇宙秩序。

李洱老师曾经这样讲过女性写作的悖论:“正如骆驼是以被沙漠淹没的方式通过沙漠,女性只能用应该被摧毁的男性的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意识,用自己反对的东西来反对反对。”对女艺术家来说,这是一种不幸的幸运——她们的表达本身甚至受到种种难以觉察的限制,但是在书写的过程中,她们也在把话语向平等与解放推进。

卡林顿以陷入深渊的方式找到了属于自己、也属于全体女性的语言。她涉过了黑暗。

2023年10月28日



本文原载于公众号“北大西语 ”,感谢公众号“北大西语”授权海螺转载。未经许可,请勿转载。本期编辑 | 吴敏峰

推荐·阅读


郑楠 | 智利“羊皮纸重著”与战败者目光——以古斯曼民主过渡后三部曲和瓦乔一代文学创作为例

莱奥波尔多·阿拉斯|《爱丽儿》劝告西语拉丁美洲的青年,不要被美国这北方的海妖所诱惑……

范晔|在西语文学世界里的驻足与回望


有件大事,微信算法改版了!

亲们要是不给海螺加星标,

可能就听不到海螺的呼唤了。

所以,拜托一定要给“海螺Caracoles”

加星标,加星标,加星标!

然后,多点在看多点赞多分享,

不然我们就要失去彼此了。

感谢大家支持!


继续滑动看下一个
海螺Caracoles
向上滑动看下一个

您可能也对以下帖子感兴趣

文章有问题?点此查看未经处理的缓存